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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節涉及“吃人”,雪藏兩年後播出,收視低而議論熱:香港新劇《天與地》編劇炮轟市場
發佈時間: 2011-12-22 03: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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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周報 | 160期 |
評論 (1)
陳豪在劇中飾演
“跟隨者
”黑仔,從外形到性格,均有突破。
本報特約記者 梁為 發自香港
雪藏兩年後,TVB翡翠台“新劇”《天與地》終於在11月24日上檔,現時播放已過大半。與TVB每年出產的大量糖水家庭劇相比,外界對《天與地》的評論就像是在評價一部大片:陰暗,深刻,充滿想像與創造力,邏輯嚴密,令人驚訝。
故事的起點已經令人瞠目:
四個一起組建樂隊的好朋友相約往天山探險,
在群山深處的雪山頂上,他們迷路並遇上了暴風雪。其中一人摔傷、
奄奄一息。極度 饑餓下,另外三人殺了同伴並分食其肉。爾後,三人逃出生天,
回到香港。他們從此厭惡看到對方,
18年未曾相見。
18年後,
因為當年死者的女朋友,他們重聚 在一起
—此時天山雪融,當年的被分食所剩的屍首重見天日。
故事從這裏正式開始,人吃人的往事與現實交織,
像在上演一則現代寓言。
鼓佬(林保怡 飾)是最初提出殺人分食的那個。他將黑仔拉出帳篷,
謊稱家明已死,三人應分食裹腹從而逃生。事後,
鼓佬一直活在自責之中,他以贖罪者的心態,進入工會為被 剝削的工人維權。他洞悉人性弱點,又能恰到好處地從中獲益。
他做了很多好事,但又極度虛偽,不惜利用一切人用以自保。
鼓佬是這個故事中最複雜的人。他不信 服任何人,他是這則現代寓言的
“鼓動者
”。
而被鼓佬說服吃人的黑仔(陳豪 飾),此後卻由一個一向軟弱的人,完全轉為無恥殘暴,
欺騙遇到的每一個女人,拼命往社會上層攀爬。在現代寓言裏,
他擔任
“跟隨者
”的角色。
Ronnie(黃德斌 飾),當年另外兩人在帳篷外爭論是否吃人之時,
他正處於高燒下的昏迷,就是他,最後極度決斷地拿起刀,
刺向家明。事後,他的身體選擇失憶。也正如此,他是 三人中活得最好的,在華爾街擔任精算師之後,被高薪挖角回港,
更早早賺夠了錢,
40歲不到就退休,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在這則寓言中,他扮演
“盲目者
”的 角色。
更為戲劇性的是,鼓動者、
跟隨者與盲目者都在內心深愛被殺者當年的女朋友葉梓恩(佘詩曼 飾)。
18年後,當年的驚悚往事將這四人帶進了無休止的糾葛。
收視之冷與討論之熱
《天與地》在
TVB播出後,香港廣管局共接到超過
8宗市民投訴,
指影片黑暗、血腥、內容意識不良,不適宜在黃金時段播出。
實際上,
2009年,
TVB高層也許正是對此早有疑慮,
所以該片製作完成後,選擇將其堆在倉庫裏。
早在該劇拍攝之前,導演戚其義與編劇周旭明率先拍有一部巡禮片。
在這部意在吸引投資商與廣告客戶的巡禮片中,張家輝出演,
邵美琪的表現也非常犀利, 完全不像現時劇集中的天真富小姐。但之後,劇本一改再改,
去掉了周旭明原先設想的政治題材,張家輝也並未參演。之後有關《
天與地》的故事更是太多:拍攝期 間,演員陳鴻烈心臟病發身亡;拍成後,該劇遭受雪藏;其後,
主演林保怡、佘詩曼離開
TVB引起頗大風波
—直到如今,
TVB更
將該劇排在年末的電視劇收視淡 季播出。
更古怪的是,該片在香港的收視率並不高,看慣了
“師奶劇
”的香港
市民形容此劇
“看不懂,不喜歡
”。播出後,收視率更逐漸下跌。
但與此形成對比的是, 《天與地》在傳媒界與年輕人中獲得極度好評,諸如
“無論是劇情,
還是畫面表現乃至剪接
……都使得它是一部有今年難得的有創新意義
的劇集
”這樣的評論見諸報 端。許多年輕人更是以追美劇的精神追隨《天與地》,
他們在網上熱烈討論每一集的情節、
每個劇情的細節甚至每個人物瞬間展現的表情含義
—這種對細節的追
究甚 至細緻到了每個房間的窗外景物:梓恩失眠,晚上獨坐窗前,
窗外伸手可及黑黝黝的可怖的卡通式高樓大廈,
鼓佬無論一個人在家吃飯還是在工會加班,窗外都是面 目骯髒、等待拆卸的唐樓;
Ronnie那個
“美好的家裏
”潔淨舒
適,鏡頭卻從未伸向窗外
……
“隱喻
”也成為有關該劇討論中用得最多的一個詞。經由大家分析,
劇中,被殺的家明隱喻
“年輕時的美好與理想
”—現實生活中,
理想總是脆弱而易於死亡 的;電臺
DJ DR Dylan 因得罪老闆而被炒,則隱喻著宣揚自由、獨立的
ROCK&Roll精神被專制所消滅;因吃人而存活下來的是
“贖罪者,跟隨者,
盲目者
”,現實生活中 的勝利者又何嘗不是?
女主角葉梓恩則隱喻在某些激烈劇變後失去愛與生活能力的緬懷者
…… 至於片中經常可聽的
BEYOND經典歌曲如《真的愛你》《
再見理想》等,則被猜測為影射當年的
Beyond四人組。
外界討論,分量遠超30集
《天與地》充斥有關道德與人性的討論:
雪山上的道德與社會上的道德到底能不能相提並論?
有觀眾為倖存下來的三人辯解:
“道德的本質是為實現人際間 共同利益的最大化。一個打打殺殺的社會,
其共同利益遠小於一個和平文明的社會,而在雪山上,
則是死一個人和死四個人的博弈,當然要選擇價值最小的那個作為 犧牲品。所以,在雪山上發生的事情應該被忘記,
Ronnie在
18年後告發,是使自己痛苦減少而使更多人痛苦,毫無社會意義。
”
外界對《天與地》的討論已經遠遠超出了三十集連續劇的分量。
目前該劇已播至第
20集,對於結局,
很多人接續了令人驚歎的想像力:食人案因證據不足, 三人罪名不成立。鼓佬競選議員失敗,進入翁卓樺公司任職,
越變越奸最後卻因救小孩而死,完成救贖;黑仔被葉梓恩刺傷,
與翁卓桐離婚,孤獨終 老;
Ronnie失明,在監獄裏度過下半生;
葉梓恩繼續生活在失望與對舊日的緬懷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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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天與地》編劇周旭明:TVB目光短淺,觀眾思維僵化
時代週報:你是否知道為什麼《天與地》被雪藏了兩年?
周旭明:對這類問題,
TVB總認為不需要對前線的員工解釋,
所以,我不知道為什麼。官方曾經有過很官方的解釋,
但我不認為事情會那麼簡單。對於它為什麼現在拿出來播,
TVB 官方也沒有給出解釋。
時代週報:這部劇播出後,
有香港電視觀眾打電話去香港廣管局電話投訴,說陰暗、
內容意識不良。
周旭明:很多劇集播出時都有觀眾打電話去投訴。香港有
700 萬人,一部戲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我們不會去理會這類事情。
但據我所知,投訴電話並不多。
時代週報:這部戲在接近年末的收視淡季播出,又錯過了
TVB 的年度頒獎禮,是不是
TVB 有意的?
周旭明:我回答不上來。為什麼雪藏兩年?為什麼現在又播出?
在這個時段播出是否故意不讓它拿獎?我只能猜想,
我有很豐富的想像力,因為我是編劇,所 以我會猜想其中有很多的政治陰謀,很多的。
他們不希望這部戲拿獎,那些所謂的很白癡的高層想捧某些藝人,
他們誇張地肉麻地將這部戲放這裏放那裏,一會說播 出一會說又不播,又或者很怕我們在戲裏會批評選舉,
怕播出的時候正好對應區議會選舉
……你問我的時候,
我就會做這些猜想。但是我到底是不是只是在猜想?當 然不是,因為一切又都有根據的。至於那個獎,只是一個
show,
是
TVB 高層拿來耍人的,是自欺欺人的一個表演,
那個獎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競爭,也沒有專業上的評選準則,
從它誕生之日起,就是台慶的一個表演環節,沒有任何技術含 量。不過,幾年玩下來,竟然會讓
TVB 的部分員工真的以為這個獎是那麼地有代表性(笑)。
至於他們是否故意將《天與地》擺在頒獎後才播完,
讓它錯過這個獎?當然有可能。
時代週報:看《天與地》巡禮片,有張家輝,為什麼後來沒參演?
周旭明:巡禮片只是一個導向,
告訴廣告客戶這是一個武俠片或者都市愛情片,
和之後的成片是兩回事。張家輝先生從來沒有答應過會參演這部片。
其實,當 時大家都認為這部戲未必能開拍,巡禮片裏有表現選舉的景象,
TVB 高層不太願意拍這樣的戲,並且故事的背景還是講吃人的。
最後真正進入劇本製作,和高層溝通之後,整個劇本就顯得不同了。
我的很多最初的想法都被改變了。
時代週報:這部片在香港收視率並不高,師奶們不喜歡看,
卻受年輕人喜愛。你怎麼看這幾年香港連續劇程式化、反智化傾向?
周旭明:香港電視劇這幾年的水準在下降,這是一個事實。
正因為如此,我和戚其義嘗試著做一些不那麼退步的戲。
為什麼香港電視劇會退步?原因就很多 了。
TVB 的製作可能是做東西不夠長線,看事情看得比較短,
不想發展出更好的戲。而香港觀眾看電視的文化,
也已經被訓練得很僵化,整個城市的上班族都很忙碌,電視對 他們來說不是一個用於思考的媒介,而是純娛樂的。不但如此,
香港政府還鼓勵我們想東西不要想得多樣化,
他們希望大家有統一的想法,一致的立場。 又或者說,大家都不喜歡思考了,
大家都希望所看的戲是黑白分明的,為什麼呢?
可能是觀眾見了太多的政客,今天說的話推翻前天說的話,
今年出的主張推翻兩年 前的主張,他們否認自身,都在說謊。觀眾就會想,
既然整個香港社會的人都在說謊、都說得讓人弄不清事實了,
那麼不如讓我看點簡單的東西吧。所以
TVB 的監製就說,我們還是不要做那麼複雜的戲了,投市民所好,
弄點弱智的給他們看吧。
時代週報:你和戚其義的創作風格很獨特,
你們在自我創作和收視率之間如何平衡?
周旭明:我儘量爭取收視率,但不會為了收視率而寫。我寫一個戲,
首先我是我自己的觀眾,如果我自己都覺得不好看,
那怎麼好意思給別人看呢?
時代週報:聽說你在這部戲中埋設了很多隱喻?
周旭明:是的,
“家明
”代表著香港每一個中年人年輕時候的理想,
這個比喻是很明顯的、很淺白的;至於
DR Dylan與
Rock& Roll 精神的消滅,那簡直就是說出來的,不是隱喻。
其他幾個人也都有自身的隱喻指向,我不多說了,讓觀眾自己去猜。
時代週報:有觀點認為,
雪山上的道德與社會上的道德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說這三人不應該受到道德譴責與法律審判,你怎麼看?
周旭明:在雪山上,因為饑餓,是否就沒有現實社會中的道德?
是否就不應該受到審判?這本身是一個哲學上的問題,沒有答案。
我著重要寫的,是他們回來之後所發生的故事,
而不是批判在山頂上這起案件應不應該評審,法庭上應該怎麼判等。
時代週報:你寫這個故事的目的是什麼?現實已經很悲慘了,
為什麼你還要講一個悲慘的故事?
周旭明:這不是一個悲慘的故事。在我的角度來說,
這是一個浪漫的故事。說悲慘,《溏心風暴》更悲慘,《法證先鋒》
更悲慘,死那麼多人。《萬王之王》 更悲慘,皇后與皇帝在皇宮裏鬥來鬥去。
為什麼觀眾不認為那些悲慘呢?悲慘肯定不是我們拍這部戲的動機。
我和戚其義只想寫一個浪漫的故事。確實很浪漫呀,大 家年輕的時候擁有理想,長大後再看回去,理想沒有了,
年紀大了回不去了,但年輕還是浪漫的。
我們就是想做這樣一個故事,而《天與地》也確實成為了這樣一部 戲(笑),你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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